“尽管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在非洲接受度越来越高，但与中非贸易和中国对非投资的增速相比，仍然是慢一些。”标准银行集团外汇主管理查德·德·罗斯（Richard de Roos）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时指出，在中非贸易中，人民币的结算比例已从2015年的5%升至2017年的11%。

近年来，中非合作突飞猛进。同2000年相比，2017年中非贸易额增长17倍，中国对非投资增长100多倍。在“一带一路”框架下，蒙内标轨铁路、亚吉电气化铁路等大型基建项目成为中资企业在非的“旗舰工程”。无论是从贸易还是投资的角度来看，中国对非洲的经济贡献率显著提升。

罗斯认为，目前人民币在非洲的发展并不如想象中迅速。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中国本身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一直相对保守，倾向于让其自然发展，由民众和企业在合理情况下自发选择人民币作为交易货币。

“实际上，在人民币交易方面，非洲具有比其他任何地方更大的机会。”他指出，在非洲，从中国进口时以人民币结算是非常恰当的选择，可以降低美元升值带来的潜在风险。因此，他预测，到2025年，人民币在非洲的结算比例有望增至30%。

标准银行是非洲资产规模最大的银行。2008年，中国工商银行以55亿美元收购标行集团20%战略性股权，时至今日仍是最大的中非单一投资交易。自双方“联姻”以来，双方已为非洲约40个中资公司项目提供总值85亿美元融资支持，涉及投资金额300亿美元。

中非企业对人民币结算了解不足

中国至今连续9年成为非洲第一大贸易伙伴。据中国海关统计，2017年，中非贸易额为1700亿美元，同比增长14.1%。其中，中国对非出口947.4亿美元，增长2.7%；自非洲进口752.6亿美元，增长32.8%。

罗斯指出，人民币在非洲的国际化进程在国家层面已取得一定成功。许多饱受美元短缺之苦的非洲国家，例如尼日利亚，已经可以通过双边货币互换协议用人民币支付从中国的进口。

“虽然这占整体贸易比例仍然很小，但互换协议的签订意味着越来越多的非洲国家央行正开始增加人民币储备。”罗斯说。据新华社报道，今年5月，14个东部和南部非洲国家的央行行长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将考虑将人民币作为该地区的储备货币。

与此同时，罗斯认为，在企业层面，中非贸易走廊两端的人民币采用速度都相对较慢。在他看来，当前的主要障碍是，双方企业不知道在人民币可以很方便地用于对非贸易、交易和付款。一方面，中国自非洲进口过程中要提升人民币的结算比例难度很大，因为中国进口的主要是各种原材料，而国际大宗商品普遍以美元计价。“除非中国正在推动的人民币交易平台能取得重大进展，但目前来看，这很难发生改变，仍需漫长发展过程。”

但另一方面，罗斯认为，在中国向非洲出口过程中增加人民币的使用有很大空间，有助于非洲进口商减少汇兑成本。“非洲企业可以要求中国供应商提供美元和人民币两种报价方案，然后从中选择一种更合适的方案。在非洲，标准银行可以在所有分支机构提供人民币结算。”

不可否认的是，中国对非洲出口人民币结算比例仍然较低。就此罗斯分析道，由于中国从非洲的进口以美元计价，中国制造商大多更愿意以美元收款，以抵消其美元进口成本，特别是人民币对美元近期持续贬值，使人民币应收账款的吸引力弱于美元应收账款。

“一带一路”是人民币国际化良机

罗斯认为，“一带一路”倡议在非洲的不断推进有望打造出一个个人民币生态系统，显著加快人民币在非洲的发展进程。

试想一下，一家中国公司在非洲承建一个机场项目，由中方银行提供人民币融资。如果这家公司与当地分包商结算时也使用人民币，那么分包商就可以用人民币从中国采购设备、并支付当地工人薪资。由此，一个人民币生态就生成了。

“随着人民币生态系统的建立，人民币可以在非洲民众间流通，慢慢成为跟美元一样的硬通货币。”罗斯说，“现在的问题是，你在非洲随便问一个人，他能知道本国货币兑美元的汇率，但不清楚本国货币兑人民币的汇率。”

罗斯指出，截至目前，在非洲尚未有以人民币交付的大型投资项目落地。但他相信中国在非开展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是建立人民币生态的最佳机会，可增加人民币作为交易、投资、结算和储备货币的接受程度。

至于哪个国家最有可能成为非洲的人民币枢纽，罗斯认为，这要看人民币生态系统最先在哪里建成。“首先你可以看一下中国的大型投资项目在哪里落地。”罗斯说，中国在非洲最大单体实业投资是中广核对纳米比亚湖山铀矿的收购项目；另外，中国港湾也在纳米比亚参与了多个码头建设。

“纳米比亚经济体量较小，中国投资对当地经济有很大的影响。”罗斯说，“人民币国际化可以给中纳经贸和投资往来提供便利，推动纳米比亚的经济增长。”

其次，罗斯认为，人民币生态系统的建立还与非洲国家同中国的贸易关系有关。据中国海关统计，2017年，从中国进口最多的非洲国家是南非（148亿美元）和尼日利亚（122亿美元）。因此他认为，这两个国家也较有动力推动人民币的贸易结算。

最后，罗斯还提到，人民币清算中心也有助于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但他认为，这并非必要条件，“不一定非要在约翰内斯堡，在新加坡 、香港等地清算也是可以的”。标准银行是人民币结算银行，但可以通过工行在新加坡和香港的人民币清算行做清算。

（编辑：董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