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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财快评:曾经热门的高校专业,如今为何也高居被撤销专业榜首?

2022-08-12 19:42:49 21世纪经济报道 21财经APP 张梦晨

近日,“83所大学取消公共事业管理专业”这一话题,引发热议。根据教育部最近一次公布的普通高校本科专业备案和审批结果,截至2022年3月,全国高校一共新增了31个本科专业,同时,撤销了804个专业,公共事业管理专业位居前列。拉长时间来看,纵览近五年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备案和审批结果,在2016-2020年被撤销的本科专业名单中,根据软科统计,公共事业管理仍高居榜首,且数量逐年递增。

想要究其背后原因,必先了解什么是公共事业管理专业。

行政管理和公共事业管理简称行管和公管,需要注意的是,有时候我们也用“公管”代称“公共管理”,但公共管理是一级学科,而公共事业管理是二级学科,也就是具体的专业,公共事业管理属于公共管理类专业。

行管和公管无论从课程设置、师资,还是就业方向都具有很多共同点。但同时又有很大区别。在实际区别上,最大的不同就是行政管理有硕士点,而公管没有硕士可以读,只有本科专业;在理论上,行政管理上承政治学和管理学的理论源流,在学习上有更明确的学科理论可学,而公共事业管理往往被看作管理学在公益事业上的一点微末余技,缺乏学科自信。从学科角度分析,公管在学科上涵盖教科文卫各个领域,范围过广,不够精专,缺乏特色培养。从而,公共事业管理专业是一个多年来被多数学生和老师认为可以取消,并且实际上也逐年在各个大学被慢慢取消的专业。

因此,可以看出专业教育质量下滑,是撤销专业点的一大主因。1990年代中国兴起建设综合性大学的热潮,一时间一些名头好听的管理类专业仓促上马,公共事业管理专业即为典型代表之一。从2000年到2017年,中国开办公共管理类专业的院校数量,几乎翻了10倍。但如果师资、设备、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达不到,那么刚开始热门的专业,随着学生真正开展学习后,学生的不满意以及毕业生进入产业并不能适应产业需求而导致的业界不满,同时也会作为负向反馈影响高校声誉。

办学不扎实,学生的能力培养便无从谈起。一些管理类专业被列入“杂”学专业,指的是学生学艺不精,到头来无一技之长。所以,在“双一流”计划实施后,高校建设不再贪大求全,开始在学科建设上主动做减法,同时鼓励学科交叉,那么像公共事业管理此类不利于跨学科专业融合的单一功能专业便会首先被撤销。

撤销专业的另一大主因则是就业。早在2014年,教育部高等教育司曾整理近两年全国就业率较低的本科专业名单,共有15个,公共事业管理名列其中。根据报道,对公共事业管理专业的职位需求,2019年比2018年下降了31%,2020年比2019年又下降了37%。如果基于我国的现实情况,把按社会需求办专业作为前提条件,那么调减公共事业管理势在必行。

纵览近些年,大幅撤销的不只是公共事业管理专业,事实上本科专业整体都在裁撤。国务院发布《关于印发“十四五”就业促进规划的通知》,提到优化高校学科专业布局,及时减少、撤销不适应市场需求的专业。教育部发布的《关于开展2021年度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设置工作的通知》也要求,高校主管部门要避免同一区域(领域)大量重复设置“过热”专业,做好专业布局结构宏观调控。

根据软科的统计,近五年共计1691个本科专业被撤销,而且被撤销专业数量呈总体上升趋势。2020年,高校撤销专业数达518个之多,这一数字是2014年的7.7倍。同时,近年来高校新增专业数量远高于撤销数量,每年约有新增专业2000个左右。社会变迁市场变幻,专业有增有减动态调节,未来撤销专业的数量还会持续增大,也就不难预料。

没有跟进市场需求而脱离了时代发展是高校撤销专业点的第三大主因。社会需求预测确实是公认的难题,高校专业建设往往滞后于市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雷庆曾指出,社会需求多样、变化很快,跟着需求调整办学专业是跟不上的。4年培养出来后,发展的方向就很难说了。比如公共事业管理,也曾热门过,转而就成了冷门。

如今,就业市场倾向“以技能为导向”的招聘。领英《2021未来人才趋势报告》显示,企业招聘时人才评估的标准变化,从学历/专业匹配,演变到经历/背景匹配,再到技能匹配,79%的亚太地区企业在招聘时看重技能。

专业的大幅新增与撤销,伴随着我国高等教育进入普及化时代而来。在普及化时代,学历社会亟待迈向能力社会。作为知识生产的载体,学科之间的边界日渐模糊,学科发展呈现出不断交叉、融合、渗透的趋势,学科体系从高度精细化向综合化和整体化发展。有人便提出,本科专业分得太细没必要,搞得就业面也特别窄。今后的发展趋势可能会采取本科以通识教育为主的模式。

笔者认为,高校专业的设置与撤销,都应该有基于专业本身发展的理由。对于高校专业来说,不论增加还是撤销,都应该回归最基本的学科发展规律和专业视角,围绕教学质量、拥抱时代变化,而不仅仅是被一时的就业率等外部因素影响。尊重学科发展规律,关注高校自身定位与中国实践,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学科体系才应是我们的最终目标。

(作者系澳门科技大学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