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越南社会科学翰林院杨文辉:中国是越南的资源来源国及重要出口地 未来需加强边贸政策协调

2023-06-06 05:00:00 21世纪经济报道 胡慧茵

“与美国相比,中国在促进与东盟的关系上更有优势。东盟是中国的近邻,也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也因为如此,与中国保持稳定的合作关系,对越南的发展非常重要。”近日,越南社会科学翰林院东南亚岛国研究所所长杨文辉在参加“中国东盟经济关系研讨会”期间,接受了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的专访。

在受访时,杨文辉始终强调东盟需要发展、和平,不需要和任何一个主要的大国产生冲突和对抗。即便全球经济风险依旧存在,得益于稳定的合作,中越双边经贸始终展现出韧性。据海关总署网站数据显示,2022年,中越双边贸易额为2349.2亿美元,同比增长2.1%。此外,中国对越南投资规模持续扩大。据越方统计,截至2022年底,中方对越直接投资存量233.48亿美元。

杨文辉表示,我们要努力促进越南和中国的关系,希望有更多产品走进中国市场,以此抵御外部的风险。

其实,中越经贸的稳定性和高效性,也凸显出中国和东盟国家之间日益深化的区域合作。杨文辉表示要加强中国-东盟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特别是要加强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发展。此外,当前发展的利好在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已经对包括东盟在内的15个签署国全面生效,在发展数字经济、电子商务、可持续发展以及环境保护等方面带来极大的促进作用。

展望未来,杨文辉表示,接下来东盟国家要聚焦在开拓与中国在资源方面的合作。对中国与越南的合作,他表示,“中国市场很大,它不仅是越南的资源来源国,也是我们想要进一步拓展的出口市场。”

重点拓展中国市场抵御风险

《21世纪》:越南一季度经济增长率不如预期,这与什么因素相关?

杨文辉:一季度越南经济增长率下滑,主要是因为越南出口对国外依赖性越来越强,但当前国际需求疲弱,导致越南经济受到较大的打击。特别是因为越南依赖来自中国的进口和美国的出口,中美关系紧张自然导致越南经济受到较大的打击。

横向对比东盟国家经济体的表现,我认为近几年越南的经济基本面仍然强劲。但在疫情和国际经济前景不明的背景下,越南经济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特别是投资和贸易。所以,我们要努力促进越南和中国的关系,希望有更多产品走进中国市场,以抵御外部的风险。

中越要加强贸易沟通

《21世纪》:中越边境贸易红火与越南外贸整体下滑形成鲜明对照。加强中越边贸对越南经济有什么影响?

杨文辉:中越之间的贸易主要以边贸为主,这也是影响双方经贸表现最主要的因素。虽然中越边贸正加速复苏,但我认为,双方在边贸政策上仍要加强协调,比如出口农产品这类讲求运输效率的产品。

我认为,中越的合作举措主要从几个层面提升:首先是依靠中国和东盟签署的协议,通过多边合作促进中越经贸;其次,民众对中越贸易的政策不够了解,尤其是越南经济中占比更大的是小额的边贸,所以中越应该建立一个贸易中心,来分享双方市场的资讯,加深中越两国的沟通和了解。

《21世纪》:有人认为当前全球化出现“拐点”,你认为未来全球化会如何演进?

杨文辉:当前全球化有退潮的迹象,大国之间的矛盾加剧,导致了全球化受到很大的负面影响,因此很多国家开始重回小区域化的合作模式。其实东盟的合作也是如此,通过区域化合作以应对逆全球化趋势。

中国与东盟国家是近邻,当前双方都希望加强政策沟通、协调合作。我认为,中国和东盟国家、东盟国家之间的沟通还有待加强,未来还是得促进多方沟通,减少矛盾的发生。东盟要支持中国的多边合作,东盟与其他所有主要国家合作应该以双赢作为理想目标。

中越双边合作潜力大

《21世纪》:你如何看待目前部分中低端产业从中国转向越南等国家?在产业链、供应链方面,中越该如何合作?

杨文辉:其实这是未来的发展趋势。据越南方面的数据,在2015-2022年期间,越南来自中国的投资注册资金持续增长,年均复合增长率达17%。今年,越南有望得到更多来自中国的外商投资,资金也将进入加工、制造和能源行业等项目。若按照这个趋势,中国向越南投资会呈现日益增长的态势。

产业链和供应链的国际化合作是个大问题,接下来是要开拓和促进东盟国家与中国在资源上的合作。中国市场很大,它不仅是越南的资源来源国,也是我们想要进一步拓展的出口市场。以越南来说,发展经济的计划和发展的路径跟过往的中国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所以我们的合作空间是很大的。

就目前而言,在制造业方面,越南跟中国的实力仍有较大的差距,与成为“世界工厂”还有不小的距离。朝着这个目标,我认为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国内建设,包括基础设施建设等,以提升对外国投资的吸引力等。所以,加强跟中国的联系对越南十分重要,同时中越双方要在合作中争取获得更大的利益,寻求在更多领域进行合作。

RCEP提振越南农产品出口

《21世纪》:世界银行最新报告预测,越南有望成为RCEP成员国中收入和贸易额增长最快的国家。对此你怎么看?RCEP实施对越南来说意味着什么?

杨文辉:目前,越南经贸主要有两种模式,一是从中国进口原材料,经越南加工后再出口到美国等国家;其次,越南的农产品是优势产品,主要向中国出口。《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实施生效后,很明显看到了越南的出口得到提振。

此外,越南对外资的吸引力越来越大,随着区域性贸易协定签订增加,相信越南对资金的整合能力也会得到增强。

多元化货币结算是趋势

《21世纪》:近期美元频繁出现波动,你怎么看世界众多国家推进“去美元化”的进程?美元升值会给新兴经济体带来多大的风险?

杨文辉:在以前的国际经济活动中,基本都以美元作为主要结算的货币。但现在,很多国家都对此持有很多不同的观点,它们开始寻求结算货币多元化。我认为支付结算货币多元化将是未来的趋势。这一点,从现在很多新兴经济体纷纷签署双边货币协议、推动外汇储备多元化就可以看出。

虽然当前美元波动性较大,但目前来看,以美元为主的货币体系给新兴国家所带来的风险还是可控的。至于未来评价这一风险的关键,还要看美元在全球货币体系中的地位如何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