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希淼（招联首席研究员、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兼职研究员）

3月1日，国新办举行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中国人民银行相关负责人在会上介绍了《关于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的意见》的六大举措。此前一天，2月29日，中国人民银行召开优化支付服务推进会，就如何为老年人、外籍来华人员等群体提供更便捷的支付服务进行具体部署。支付连接千家万户，是国民经济运行的毛细血管，是外籍人士直接感受中国的重要环节。应秉承“支付为民”原则，坚持问题导向，多措并举，协同配合，着力提升支付体系的包容性和多元化，尽快解决好老年人、外籍人士等群体支付不便问题。

近年来，我国构建了以中央银行支付清算系统为中心，商业银行、清算机构、非银行支付机构等共同参与的广泛覆盖、安全高效的支付清算体系，有效满足经营主体和消费者支付需求。我国零售支付数字化发展尤其迅速，个人银行账户拥有率超过95%，高于中高收入经济体平均水平；移动支付普及率达到86%，位居全球第一。但同时必须看到，我国支付市场发展还存在一些不足和问题，如行业发展格局仍需优化、合规风险意识有待加强、开放合作水平亟待提升。其中突出的问题在于，部分群体如老年人和外籍人士在支付方面面临一定的不便，特别是操作便利性等方面亟待改善和提升。由于不会使用移动支付工具，一些老年人和外籍人士的日常生活、工作会受到一定阻碍，对社会民生和高水平对外开放构成一定影响。

所以，无论是商业银行、支付机构还是清算机构，无论是金融管理部门还是地方政府、各类商家，都应提高认识和站位，坚持“支付为民”主基调，加快完善相关制度办法，加大必要的资源投入，打通支付服务堵点，努力营造一个更加开放、包容、多元的支付体系和支付环境，一视同仁地为各类人群提高便捷、安全的支付服务。特别是，支付方式的选择和支付工具的发展应充分考虑到城乡之间、群体之间的差异，不能片面以数量、速度作为单一的衡量指标，并且充分尊重不同群体的使用习惯和选择权利。

近些年，少数地方政府专门打造“无现金城市”并力推单一移动支付产品；还有一些地区、行业拒收现金和银行卡，给习惯使用现金的老年人等群体带来诸多障碍。2018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印发2018年第10号公告，规范人民币现金收付行为，强调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以格式条款、通知、声明、告示等方式拒收现金，并要求不得炒作“无现金”概念。下一步，应加快《中国人民银行法》及《人民币管理条例》《现金管理暂行条例》等修订工作，明确对拒收现金等行为的处罚标准，提高拒收现金的违法成本，为老年人、外籍人士等群体创造更好的支付结算环境。金融机构和支付机构要考虑到老年人等弱势群体的需要，适当保留人工服务窗口。公共服务的窗口单位，不能以降低成本为由，拒绝提供现金服务。

包括欧美发达国家在内的多数国家和地区，一直将银行卡和现金作为主要支付工具，许多外籍人士并不习惯使用移动支付。随着入境免签等政策实施，外籍人士来华日益增多，而以移动支付为主的国内支付环境，可能会给他们来华后的工作生活带来一些困扰。这是在不同的支付环境下，由支付习惯不同产生的问题，既需要制度规范，也涉及技术因素。因此，下一步要按照“大额刷卡、小额扫码、现金兜底”原则，从多个方面提高支付便利性，更好地满足外籍人士日常支付需求。如进一步优化境外银行卡受理环境，在重点城市和重点商圈逐步增加受理外卡的POS机具；丰富移动支付产品，简化移动支付工具绑定外卡的要求和流程，扩大数字人民币试点应用；在机场场所增加换汇柜台和机具，在ATM上增加换汇功能，便利外籍人士兑换人民币现钞。同时，稳步引入外资进入境内支付机构和银行卡清算市场，进一步优化我国支付领域竞争环境和竞争格局。

提高支付便利性和包容性是一项系统工程，除了便利关口前移，还要加强各类支付场景拓展，拓宽银行卡和现金在各种场景的使用。如旅游景点、演出展览、体育赛事、交通出行、医疗美容等日常消费领域，需要全链条、全场景的协同和打通。金融、商务、文旅、交通、外事、公安等部门和各类市场主体要密切配合，共同推进，不断提高支付便利性和包容性水平。当然，近年来部分机构已经采取很多措施。如中国银联广泛发行银联卡产品，外籍人士可持银联卡在境内超过2500万商户刷卡消费、在境内88万余台ATM机支取现金；银联商务为推进外卡受理工作，2023年光在上海就为超过4000家商户门店的9200余台终端开通外卡受理服务；中国工商银行推出“外卡内绑”移动支付业务，为外籍人士使用微信、支付宝实现外卡支付提供便利。

更重要的是，对支付行业来说，要从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高度，加快推进支付领域互联互通。相关部门应采取更多针对性措施，支付机构应提高认识、加强整改，地方政府应打破地方保护，冲破利益藩篱，拆除支付壁垒，改变市场分割，从根本上为包括老年人、外籍人士在内的广大用户提高更优质、高效、安全的支付产品和服务。支付清算体系是金融基础设施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金融基础设施体系是建设金融强国的重要内容。加快建成一个更便利、更包容的支付清算体系，将有助于早日实现加快建设金融强国的宏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