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赵云帆上海报道

4月16日，波士顿动力发布了一段小视频，视频主角是那个波士顿动力赖以成名的Atlas液压机器人。

与以往“摆拍”出来的奔跑、跳跃、翻跟头等矫健的身姿不同，这次的Atlas在视频里“表演”了许多特别的动作：一脚踏空，一头撞墙，脚下拌蒜，尤其是折断膝盖时，Atlas关节处的液压油喷射，就像真人遭到重创时喷射出的血雾……

视频的最后，Atlas像剧场演员一样躬身谢幕，屏幕随即打出了“'Til We Meet Again”。

波士顿动力希望通过这段视频告诉我们，Atlas液压时代已经正式终结。可是接下来他们想干嘛？人们普遍认为，虽然Atlas有可能转向电机驱动，但这一改变无异于奔驰大G或者路虎揽胜推出纯电版。

一天后，波士顿动力果然在官网和社交媒体发布了电气版Atlas新的视频，还打趣地配上了“我们保证这不是穿着一个紧身衣的真人”的文案。

电气版Atlas当然不是真人——甚至于他根本不像人类。虽然有着人的四肢、头部和躯干，但电气版Atlas所有关节都可以360度旋转、反扭。简而言之，这个人形机器人没有正面与反面之分。

这也是波士顿动力希望通过电气版Atlas给外界传递的信息。

“Atlas可能拥有类似于人类的外形，但我们正在使机器人以最有效的方式移动并完成任务——而不是受到人类运动范围的限制。”波士顿动力表示：“Atlas将以超出人类能力的方式移动。将数十年的实践经验与第一性原理思维相结合，我们有信心交付出能够在实际应用中处理枯燥、肮脏和危险任务的机器人。”

从液压到电机

波士顿动力也许是进入21世纪以后，最早专注于研发双足机器人的公司。

早年开发Atlas时，波士顿动力就面对关于机器人动力结构的艰难选择：早期通用电机的扭矩有限，液压驱动却能带来更大的动力，令机器人做更多力量要求大的动作或者实现更大的负载。但是电机动力的通用性更好，商业化似乎更有前景。选择哪个方向，将决定波士顿动力机器人未来的走向。

2013年，波士顿动力首次对外展示了Atlas的原型机，其拥有28个自由度、航空级铝钛合金外壳，还有激光和摄像机结合的视觉系统，可谓全副武装。

在动力方面，波士顿动力选择了由液压系统驱动四肢。于是我们看到了不断迭代、能跳步、能跨步甚至还能翻跟头的Atlas。

今天，距离波士顿动力发布Atlas原型机已经过去近11年的时间。而当下，电机扭矩已经不再是困扰机器人动态和负载能力的瓶颈，因而市面上绝大部分机器人本体厂商都使用电机作为执行驱动。

这使得仍然坚守液压路线的波士顿动力Atlas显得有些不太合群。

几天前，一位头部通信企业在多模态感知融合方面的研究人士曾分享过这样的观点：“当前人形机器人行业处于百家争鸣的阶段。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行业其实是一个门槛非常低的行业。大家都在贡献自己的方案，因此行业远没到技术路线收敛的时候。”

但至少在通用人形机器人的领域，采用整体电机方案应该已争议不大。

“一般民用机器人其实不需要液压动力这样的大功率，液压动力的续航也存在问题。而电机经过新能源汽车这十年的应用和发展，已经被验证为最适合商用化的驱动方式。”某头部人形机器人公司相关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另一位液压动力行业人士则向记者表达了不同的观点：“液压动力和电驱动力其实会继续并存下去，但电机会更多应用在通用场景之中。在一些危险的、需要高负载的环境下，液压动力仍然会有其用武之地。”

波士顿动力似乎也明白液压动力的局限性。在该公司后续推出的两个商业化产品Spot（四足机器人）和Stretch（协作机械臂）中，波士顿动力都部分采用了一些电机作为动力或控制系统的基础。

考虑到Atlas也存在商用化的需求，“改液为电”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Atlas的电动版本将比我们以前的任何一代都更强大，运动范围更广。”波士顿动力在产品发布通告中表示。

瞄准进厂打工

曾几何时，波士顿动力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研究性质的机构，而非侧重经营的企业。波士顿动力和Atlas也确实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

公开资料显示，Atlas最早是由美国军方的一个分支机构DARPA与波士顿动力合作诞生的产物，其最早聚焦于野外跋涉能力等。直到2013年，谷歌母公司Alphabet收购了波士顿动力，此后公司开始了对机器狗的研发。

2016年， 波士顿动力推出了四足机器狗Spot——当然Spot依旧还是液压动力模式。彼时有传言称，液压模式的Spot由于噪声偏大，在执行任务时不甚便利，因此遭到了美国军方的冷落。

之后，Spot逐步迭代，推出了商业用途的MINI版本，甚至拿到了挪威石油、英国石油、澳大利亚能源的“工牌”。

此时，许多围绕波士顿动力的绯闻开始出现。有消息称，波士顿动力正与丰田汽车探讨投资计划，后者有意愿将公司的机器人用在汽车生产线上。而后来，该消息并未成真，反而是韩国现代对波士顿动力进行投资。

“除了投资我们之外，现代汽车团队还在建立下一代汽车制造能力，它将成为新Atlas应用的完美试验场。在未来的几个月和几年里，我们很高兴能够展示世界上最有活力的人形机器人在实验室、工厂和我们的生活中真正能做什么。”波士顿动力在推出电机版Atlas后表示。

从外观上看，新的Atlas确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因所有关节都能逆转，他能以人类难以想象的动态作出一些动作。考虑到其即将应用在工业领域的事实，自由灵活可能比像人更为重要。

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是，此前国内受到资本追捧的智元机器人远征A1，也使用了像兽足、鸟足这样的反关节设计，以使得机器人的正面不会因为关节外突而影响其靠拢目标。

“现在，机器人行业的格局已经大不相同。我们的客户已经看到了Spot和Stretch的成功，他们渴望使用Atlas应对下一个挑战。鉴于我们成功商业化的记录，我们对我们的计划充满信心，不仅要创建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研发项目，而且要提供有价值的解决方案。”波士顿动力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