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左茂轩北京报道

4月25日开幕的2024北京国际车展上，蔚来以“引领变革”的主题参展，并上市了高端智能纯电行政轿车2024款ET7,起售价42.8万元。

蔚来ET7，是蔚来最具技术创新的代表性产品之一。

第一代ET7于2021年初的NIO DAY发布。在ET7上，蔚来第一次开创性采用了瞭望塔式布局，为自动驾驶技术服务。

这一大胆布局，在当时一度受到争议，却引领了中国智能电动汽车设计和技术风潮。在此之后，理想、问界、小米等品牌都沿用了蔚来的这一设计风格。在汽车设计趋于同质化的今天，将激光雷达放置在车顶，是中国智能电动汽车与外国品牌的设计辨识度最直观的设计差异之一。

事实上，ET7对标的宝马5系、奔驰E级、奥迪A6L所在的豪华中大型轿车市场，是中国品牌最难啃下的“硬骨头”之一。蔚来期待通过这款车，来进一步夯实自己在豪华电动车市场的基调和地位。

蔚来成立至今已经10年。过去十年，蔚来创始人、CEO兼董事长李斌一直在为理想主义奋斗，他希望打造出一个与奔驰宝马相抗衡的豪华品牌，一个能被全世界看到的中国品牌，一个让加电比加油更方便的庞大补能网络，一个让消费者认同的用户型企业。

但是，由于长期大手笔砸向研发和补能网络的建设，从账面上看蔚来的成绩或许并不太好看，这也让蔚来持续面对着不同的争议，蔚来的钱，是不是花在了正确的地方？

由于蔚来在补能网络、用户服务和体验上是行业内的标杆，让不少人忽视了蔚来的技术底色。

李斌曾经表示，蔚来的底色一直都是技术创新，从第一天开始，蔚来的团队就立志做正向研发。

试图打破外界对蔚来的固化印象，李斌走到台前，今年以来，李斌在抖音上做了多次直播，希望让更多人看见产品和技术。

“我一直在社交媒体上不怎么活跃，以前都没上过抖音。但蔚来做了很多创新，但很多人不太了解。”4月25日，李斌在2024北京车展上接受包括21世纪经济报道在内的媒体采访时表示，有责任、有义务、也有能力让更多人了解一个真实的蔚来。

李斌坦言，扩大知名度是蔚来需要学习的地方。他自己最近在努力学习，怎么让更多的用户了解真实的蔚来。

不过，他也强调，虽然流量重要，但要市场竞争还是要回归产品和服务的本质，蔚来一直关注的是产品、技术、服务，这是蔚来真正长期的竞争力。

事实上，从某种角度来看，蔚来是引领中国第一批造车新势力进入智能电动汽车行业大变革的龙头企业之一，也是最具技术创新性的中国造车新势力之一。

然而，随着华为、小米等强势玩家的进入，在新汽车的竞争从“电动化上半场”到“智能化下半场”切换的关键期，蔚来还能继续“引领变革”吗？

在李斌看来，虽然华为的体系竞争力很强，小米的流量非常高，但是最后还是要回归商业的品质。

“从成立到现在，蔚来在方向上没怎么变过，我们一直认为核心竞争力是产品技术、服务、社区，三个核心支柱没有变过。”李斌表示。 

4月25日，李斌在2024北京车展接受了包括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内的媒体采访。下为专访实录，有删节。

不惧华为小米，蔚来对三大“护城河”有信心

《21世纪经济报道》（下称“《21世纪》”）：小米SU7的上市，是否给蔚来带来了压力？

李斌：其实没啥压力。纯电动车的渗透率还有非常大的上升空间，乐道和小米更多的是队友关系，做纯电的越来越多了，市场的接受度越来越高，对我们有好处。    

《21世纪》：有人说小米造车之后，很多车企老板陷入流量焦虑，您有这个焦虑吗？

李斌：我们在小米之前，就已经做了一次直播。其实最终还是要看产品竞争力，我们永远还是关注产品做得怎么样。流量肯定重要，但用户还是因为产品才买你的车，不是因为流量，这个还是要回归产品和服务的本质，蔚来一直关注的是产品、技术、服务，这是真正长期的竞争力。

扩大知名度，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也是我们需要学的。我最近在努力学习，怎么让更多的用户了解真实的蔚来。

《21世纪》：您做了很多次直播，直播和销量有没有关联？

李斌：我觉得让大家了解真实的蔚来还是有意义的，我一直在社交媒体上不怎么活跃，都是发广告，所以经常被别人消费，后来也是有一个用户强烈建议‘你应该让别人认识真正的你’。

客观的说，我以前都没上过抖音，我觉得有这样一个平台和大家交流挺好，这是蔚来需要改变的地方。

蔚来做了很多创新，很多人不太了解，我们作为一个企业、作为一个品牌，有责任有义务也有能力让更多人了解我们，这是一件好事，我们还会积极地做，我的主要精力还是把车做好、把服务做好，让大家了解我们。

《21世纪》：目前的竞争环境下，蔚来的优势以及需要补足的短板分别是什么？

李斌：我们过去两年在研发上投入了242亿多元人民币，研发的投入肯定能转化为今天的竞争力，大家可以看到我们厚积薄发的后劲。

另外，覆盖全国的充换电网络投资也非常大，蔚来的钱肯定都花在研发和基础设施上，我们相信随着竞争的加剧，大家越来越能够认识到蔚来在技术、基础设施、服务体系方面投入的后劲。

我们在全国有300多位训练有素安全可靠的驾享司机服务，蔚来已经花了很多年时间做这个事，对我们进军行政轿车市场，有更多的底气。

《21世纪》：蔚来成立10年了，面对小米、华为这样强势的企业，蔚来的护城河是什么？

李斌：从成立到现在，蔚来在方向上没怎么变过，我们一直认为核心竞争力是产品技术、服务、社区，三个核心支柱没有变过。

第一，我们在研发方面的投入，都是真金白银的数字，1.1万多人的研发团队，12项全栈技术。

第二，服务体系，不管是充换电网络，销售服务体系，售后服务体系，我们已经有非常强的基础。

第三，蔚来的社区，蔚来的用户社区是非常独特的竞争力，蔚来的用户都是非常有进取心、有责任感，非常正向的社会中坚力量。社区将近50万用户，也是我们非常大的护城河。

虽然我们知道华为、小米这些公司非常强，华为的体系竞争力，小米的流量非常高，但是我们最后还是要回归商业的品质，用户喜欢我们，为我们的服务买单，就不用担心，我们对自己的方向和核心能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21世纪》：挑战BBA的难度很大，蔚来有没有一个“攻坚”时间表？   

李斌：从纯电和油车的角度看，蔚来在30万以上的高端纯电市场份额非常稳定，在40%以上，说明我们在市场份额方面非常稳定。纯电在高端市场进一步突破，它的过程还是慢一点，我们需要一点耐心。

我们推出十亿元油转电的置换补贴，希望在高端市场加快油转电的进程，我们相信这个会越来越快。

比如，在上海，从去年9月份开始，我们的销量已经超过了BBA的同样价格油车的销量，一直保持到现在，看到了比较领先的风向标的市场，我们已经看到这个迹象。

 《21世纪》：2020年北京车展时，蔚来市值超过700亿美金，是中国市值最高的汽车公司，全球排第四，现在蔚来股价表现比较一般，您怎么看现在的股价？

李斌：这个很正常，在资本市场，蔚来有一元多的时候，也有几十元的时候，涨跌很快，我们还是专注自己的事情。

这也反映了投资人对我们的期待，大家都希望蔚来做的更好，不管在销量还是财务表现方面，我们肯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达到投资者的期望。

我们相信蔚来底层的商业逻辑，看到我们钱花在哪儿的投资者，还是会长期支持的，例如去年阿布扎比战略投资者投了几十亿美金，这也是去年中国公司在这么不利的资本市场环境下，获得的最大的一笔投资，这反映了对蔚来的信任，对整个中国汽车产业的信心，对中国的信心。

我们非常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把产品做好，把服务做好，把投的钱真正转化为销量，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高端品牌要有高级的精神，引领变革

《21世纪》：4月上半月新能源零售端渗透率已经超过50%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油转电的拐点已经来了？

李斌：挪威市场在2018年时新能源汽车渗透率是20%多，短短五六年间，现在已经超过90%。一旦突破了一个点，就会非常快。

这几年，中国新能源汽车渗透率从百分之十几到二十几、三十几，到现在五十几，加速在发展。这就像冷空气和暖空气，在交锋的时候有一个梅雨季节，一旦过了以后，新能源车的渗透率会很快的上去，我认为会超过预计的速度。

新能源车、智能电动汽车体验更好，使用成本更低，非常容易形成用户共识，现在油车基本上靠降价来维持它的份额。虽然新能源车赚钱不容易，但是油车过得也很辛苦。这是冷暖空气交锋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新能源车渗透率提升）会非常快。

 《21世纪》：您之前说接下来这两三年市场非常卷，会进入严重的淘汰期，现在市场这么“卷”的原因是什么？

李斌：“冷暖空气”交锋很激烈，在这样的市场切换期、技术大变革切换期，如果是传统的油车企业，投资已经投进去了，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降价，已经非常难再改变什么东西。新来的企业肯定也在争夺市场，来了很多人，中国一百多个品牌，好多新的车型、新的品牌，怎么去获得市场，很多时候他们认为最好的捷径是把价格搞下来，这个时间大家没什么办法，只能通过价格战获取自己期待的。

我要做的事情是让纯电的渗透率高一些，去年纯电的增长只有24.7%，增程和插混是80%多。纯电需要一个过程，第一波油转新能源，第二波新能源转纯电。

《21世纪》：有人认为，在经济周期性过程中，企业应该考虑的不是多做什么，而是少做什么，做得越多就越有风险。但这段时间蔚来做了很多的事情，蔚来是怎么考虑的？

李斌：汽车行业有它的规律，从投入到产出有时间差。今天不投入，将来肯定没得搞。我们要确保在这个周期的时候，能够有合适的有竞争力的产品技术和服务体系参与进来。我们今天的这些投入都是两三年前开始的，我们越来越看到它的竞争力，包括接下来要推出的像乐道这样的产品，这些东西都是跟市场发展有关系的。

蔚来要做一个高端品牌，需要有引领性。做一个跟随者，永远做不到高端品牌，高端品牌首先要有高级的精神，原创性、引领创新，这都是非常重要的。

不管在产品服务方面还是社区方面，都有原创的高级精神和全程的体验，高端品牌要引领变革。

但是，主流市场比的是最好的性价比，最好的成本。在这个市场更多拼的是运营效率和执行率，我们反而不需要教育市场，比如，20万的车，我保证我是最好的就行了。

蔚来在做战略布局时，想的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有的地方要引领，有的地方要后发，即使我们做入门级的便宜的车，我们也有自己的差异化。

从蔚来看，高端品牌、大众市场、主流市场，入门级、十几万二十多万、三十多万，要用不同的方法不同的节奏、不同的打法进入。

《21世纪》：如何评价中国市场的“价格战”？

李斌：价格是市场要素。但是，不光要卷价格，更要卷技术，卷真正的用户价值，卷服务。因为，卷技术、服务、用户价值，才能让这个行业变得越来越好。简单的卷价格，最后可能真的是万劫不复，中国的摩托车行业在越南的经历也提醒了我们，到最后谁也挣不到钱。目前，中国的汽车品牌，在全球产业中营收的比例是20%多，但利润只有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