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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财快评:骚乱之后,哈萨克斯坦必须提升经济结构健康水平

2022-01-11 20:04:09 21世纪经济报道 21财经APP 马斌

随着独联体国家集体安全组织联合采取行动,哈萨克斯坦政府一连串行动,哈萨克斯坦的国内动荡已经基本结束。今天,哈萨克斯坦政府正式定性此次骚乱是政变,还在继续抓捕此次骚乱中暴力活动的发起者和参与者,但是对于全面掌握权力的托卡耶夫而言,未来更大的挑战还是国内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虽然哈萨克斯坦财政还算比较健康,也有比较充裕的外汇储备,但是哈萨克斯坦的经济结构非常不健康,社会高度不稳定的结构性因素非常多。

哈萨克斯坦地处中亚,是世界最大内陆国。自1991年独立开始,哈萨克斯坦就通过改革启动了国民经济由计划向市场的转型,并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中亚地区经济表现最好的国家。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哈萨克斯坦经济增长过程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上世纪90年代的“低位徘徊期”,2000-2013年的“高速增长期”,2004-2006年的“急速下跌期”,以及2017年至今的“调整恢复期”。按照研究机构估计,哈萨克斯坦国内生产总值大概在2025年恢复到2013年的水平。在实现经济长期增长的同时,哈萨克斯坦经济健康程度近年来也有极大提升。按照美国智库的评估,2020年哈萨克斯坦经济自由度在亚太地区40个国家中排名第8,经济健康综合得分高于地区和世界平均水平。这种表面的数据和排名,一直都是哈萨克斯坦政府邀功的资本,不能否定其意义,但是更重要的方面而言,哈萨克斯坦的经济结构问题其实一直被这些数字掩饰,以至于哈萨克政府对目前体制的稳定性有错误估计。

根本而言,数据上显示哈萨克斯坦实现经济高增长的客观基础在于其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在多个研究机构的统计中,哈萨克斯坦都是世界油气储藏最丰富的国家之一,而且,哈萨克斯坦的钨、铀等金属储量也在世界名列前茅。丰富的自然资源以及较低的开采成本导致哈萨克斯坦的石油、铀等资源产业在世界具有较强竞争力,也是保障和支撑哈萨克斯坦参与国际分工和价值链体系的重要基石。

但是反过来看就会发现这些工业资源的开发并没有提升哈萨克斯坦经济能力。目前,哈萨克斯坦国民经济产值最高的是服务业,在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中占比55.75%,其次是工业(33.12%)、制造业(12.66%)和农业(5.31%),可见就实现就业,国民收入增长等等而言,哈萨克斯坦依靠的其实是服务业。但,若以单一产业部门及其竞争力看,以石油开采、运输和出口为主的能源产业却又是哈萨克斯坦经济中最具国际竞争力的部门,也是哈萨克斯坦国民经济能够实现长期增长的支柱,更是哈萨克斯坦的财政支柱。2020年,哈萨克斯坦商品贸易总额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9.27%;哈萨克斯坦石油出口收入在其国内生产总值中占比超过14%。当然,哈萨克斯坦的铀矿开采和出口,以及特色畜牧业和农业在国际和地区市场也具有一定竞争力。目前,哈萨克斯坦仍然是世界最大的铀出口国,铀开采量占世界40%,铀矿开发等同于油气开发,并无什么差别。

国民经济严重依赖能源产业既为哈萨克斯坦的经济增长提供了保障,又导致哈萨克斯坦国内经济具有较高的脆弱性,也即一旦国际能源价格发生较大下降,哈萨克斯坦经济表现就大打折扣,这也是2014年开始哈萨克斯坦国内生产总值联系几年降低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在哈萨克斯坦国内市场和公共服务体系尚不完善的情况下,能源产业波动带来的负面影响会很快传递到国民经济和社会的方方面面,严重时甚至影响社会和政治稳定。哈萨克斯坦大部分国民就业依赖于服务业,服务业又派生于能源产业,居民收入和财政收入不匹配,前者其实依赖于后者的支撑。这么一个高度不均衡的经济结构,一旦油气支撑被动摇,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表面的风光即可不再。这次哈萨克斯坦从社会骚乱到政治动荡,其实就是液化天然气涨价撬动了杠杆。

综上所述,丰富的自然资源既为哈萨克斯坦带来的大量财富,又为哈萨克斯坦埋下了重大隐患。与人类历史上大量资源丰富国家的经历类似,哈萨克斯坦的经济模式其实和沙特并无差别,也属于海湾模式,虽然没有海湾阿拉伯国家那么有钱,但是荷兰病的情况都很严重。如何在开发利用自然资源的同时预防与此有关的风险,建立比较健康的经济系统,依然是动荡之后哈萨克斯坦政府首先需要正视和解决的问题。

(作者系复旦大学上海合作组织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