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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药小哥撑起的医药O2O江湖

2018-12-01 07:00:00  21世纪经济报道 朱萍,武瑛港

“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消息,今天没有太阳。”10月23日早上7点多,陈化冲着一群聚集在北京四环附近某商城旁边等接单的外卖小哥大声调侃着。他们原来是做餐饮外卖快递,现在还开始接医药的单,忙碌的一天从早上开始到半夜。

与陈化们不同的是,张林是专职的医药快递小哥,9月初加入叮当快药,为保证一天24小时都能送药,张林与七八个小哥们每周一换班来回倒。“有时候是晚班,下午2点上班,凌晨2点到家,简单扒拉几口饭后,洗洗涮涮到凌晨4点,沾床就倒,呼呼大睡。”

正是陈化、张林们在一起撑起了医药O2O江湖。2018年上半年商务部发布的《2017年药品流通行业运行统计分析报告》指出,在新技术、新动能的驱动下,包括医药O2O 在内的“互联网+药品流通”将重塑药品流通行业的生态格局。

11月28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叮当快药获得数据显示,其在高峰时期完成10000个订单,平均每个订单配送里程2.5公里;阿里健康此前透露,在双11当天,全国共有超过5000家合作线下药房门店参与医药O2O,覆盖城市82座。

“送药哪有那么简单”

张林,今年9月初成为某医药电商的一名送药小哥。他觉得自己一直是个运气差的人,在大学里承包食堂窗口,结果合同没到期就碰上学校食堂“大换血”,自己也被换掉,在北京待了半年没找到工作;回家开饭馆,但老家物价高,消费水平却很低,10块钱以上的菜品都不好卖,两年没挣多少钱,只好另谋生路,跑到北京做“送药小哥”。

不过,张林赚的仍是辛苦钱。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见到张林时,他刚好排的是晚班,下午2点上班送药,凌晨2点下班到家。“工作12个小时后也没时间犒劳自己,简单扒拉几口饭,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做,凌晨4点才能闭眼。”

好在下周开始是新的一周,张林开始上早班,工作时间变成了晚上8点到早上8点,每到周一换班日,张林就可以睡8个小时,比起平时的6个小时,这天多睡的2小时就算是给自己小小的奖励。

“哪有什么周末和节假日,连吃饭时间都不固定,只要有人买药我们就得送,就这么简单。工作时间每周一变,但一天工作12个小时是不变的,一个店七八个人来回倒班,一天24小时都要保证能随时送药。”张林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道。

张林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上白班一天能接40多单药,早上10点到中午12点是高峰期,上夜班一晚上能接30多单药,凌晨12点前是高峰期,近期天气转凉,空气变差变干,送的大多都是感冒药。

刚发布的《2018年中国居民非处方药消费洞察报告》显示,通过互联网消费者搜索健康类需求分析发现,其健康需求主要聚焦在五大特性:私密、专业类、反复发作类、紧急类、季节类。其中主要涵盖在肠胃类、妇科类、两性类、呼吸类疾病。

叮当快药APP平台数据显示,人均购买感冒药的频次为4.5次/年。当感冒发生时,消费者更为关注的是疗效和时效,希望快速获得药品快速缓解症状。

但送药并非张林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工作不到三个月,遇到的烦心事情却不少。

张林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他们有规定必须送到的时间限制,但有时候路况太差或单子太多,人一急就容易出错,不少老大爷过马路不看红绿灯也不看路两边,有一次就撞到人了,好在没受伤,不然赔偿起来可能一个月的活就白干了。

对张林来说,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在路况最差的时候,给脾气不好的住的地理位置比较偏远的顾客送药。 10月份的时候,张林在下午6点左右接到一个药店北边5公里外的单子,有一些路段堵得太厉害,买家催着说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按时把药送到,一路催促打好几个电话,当赶到他家时超过了5分钟。

“买家拿到药后,我当面再跟他解释了路况情况并道歉,但他态度非常差,一直在质问我,甚至还出言不逊,当时心里太不是滋味了。”张林讲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说:“幸好他没有投诉我,否则更惨。”

还有一次上夜班,接近凌晨1点,张林正骑着摩托过路口,突然冒出个逆行的电动车,俩人几乎面对面撞到一起,电动车轮也被撞变形,俩人都摔地上,好在没人受伤。“一问对方,原来是代驾,算是半个同行,都是晚上来回跑着挣钱,不容易,道个歉就继续赶路了,有点相互可怜吧。”说到这里,张林叹了口气。

小哥们的“诗和远方”

在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中,快递小哥们说基本都遭遇过张林的事情,被骂被投诉,很多时候很无奈,毕竟要生存。而实际上,小哥们的“竞争”也挺激烈。

饿了么骑手在送餐之余也会接到送药的单子。张亮亮说他每天大约会送4次药。“他们直接微信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只要有需求我就接,送药每单运费7块钱起步,要是远了再加5块就行,太远可能就没法送了。一般都是送的时候对方先把药钱转给我,我到药店拿着药拍张照片发过去确认,没问题就开始送,送到再付运费。”张亮亮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骑手徐南岭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现在可以在外卖平台上下单,很多都有送药上门的板块。我们骑手接单看手速,有的一天可以接到7个送药单,白天、晚上甚至凌晨都有,手慢就接不到单子,我经常因为骑车没办法看手机,导致错过很多好单子,有的药店或者客户就在自己眼前,但是没接到单子你就不能送。”

而一些垂直医药O2O平台,是线下药店固定配送员,每次配送完直接回药店,药店的工作人员会把客户线上购买的药品包装好放在一起,送药小哥回到药店找到配送方向一致的药品,规划好路线就可以出发,张林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有时候就因为上了个厕所,或者晚到药店几分钟,送药订单就只剩下偏远区域或者是需要单独跑一趟的单子了,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

对于现在可以接送药的单子,徐南岭还是很高兴的,收入又可以多一个来源了。陈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进入秋冬季以来,平均每天能送近10个医药的单子,有的是送外卖和药一起,并没有增加他太多的负担,每个月收入增加了1000多元。

“我想攒点钱,然后在北京报个学习班,拿个文凭,以后找一个好点的工作,希望是可以坐在办公室那种,不用像我们这样无论风雨酷暑都要在外面跑。”陈化说,跟他一起的小哥们差不多二十三四岁,都是从外地来北京的。

不过,张林对自己目前的收入和生活并不太满意。除去房租、水电、餐费和摩托的油钱,一个月落到张林手里的工资也就5000元左右。“工作之前,买摩托花了7000,考个摩托的D照花了2200,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费用,还没开始挣钱,自己先贴上1万多,前两三个月就算是白干。”从9月初至今,已经有3名送药小哥因为各种原因离职。

张林的生活也非常单调,他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整天除了上班就是睡觉,睡醒给家里打个电话聊聊天。其实张林曾经有个画画的梦想,他从初一就开始画,虽然没有专门的老师教他素描,但张林一直坚持到高二,退学参加工作后就很少再画了,但是他前几年一直想重拾画笔。

张林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当时想报个班认真学上半年,然后到全国各地转转,把美景都画下来,我最爱画山水花鸟。其实我家还是有艺术历史的,太爷爷写字厉害,一个字能换一斗米,我爸就只会写对联,到我就不行了,喜欢画画也没画出个名堂。”

目前一天工作12小时已经让张林无暇拿起画笔,这个梦想也只是一个想法了。他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是和妻子视频聊天,看看自己的孩子有没有长高。张林有两个孩子,大女儿10岁,小儿子刚出生2周,订单不多时也会给家里发个短信。不过,目前对张林来说,现在的梦想已经照进现实,就是希望自己多赚点钱,然后和家人们在一起,日子可以过得好一点。(应受访者要求,陈化、张林、张亮亮、徐南岭均为化名)

(编辑:张伟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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