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合作研究部主任）

日前，经过8年谈判、覆盖15个国家的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终于签署，全球最大的自由贸易区自此诞生。在新冠肺炎疫情挑战之下，RCEP协定的签署不仅有助于我国参与全球贸易规则制定，助力我国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而且有力推进了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水平，为世界经济的复苏装上了新引擎。笔者认为，RCEP的签署有几大要点值得关注。

首先，RCEP突出了全面、现代、高质量、互惠四大特征。RCEP由东盟发起，加上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共15个成员国，囊括了东亚地区主要国家，是全球人口最多、经济体量最大、发展潜力最大的自贸区。2019年，15国总人口达22.7亿，GDP规模达26万亿美元，出口总额达5.2万亿美元，分别占全球总量约30%。RCEP自贸区的建成意味着全球约三分之一的经济体量将形成一体化大市场。RCEP将为区域和全球经济增长注入强劲动力。

一是，RCEP具备自由贸易协定的基本特征，协定的20个章节不仅涵盖货物贸易、服务贸易，而且包括投资、原产地规则、经济技术合作等，是全面的自由贸易协定。二是，RCEP的协定不仅包括电子商务和知识产权的内容，而且包括竞争政策以及争端解决，还包括政府采购等现代化议题，这有助于提升现代自贸协定的水平。三是，RCEP在货物贸易方面，整体开放水平达到90%以上，在投资方面，用负面清单的方式进行投资准入谈判，是一个高质量的自贸协定。四是，RCEP是包容的互利互惠的自贸协定，老挝、缅甸和文莱对RCEP的出口依赖度在90%左右，而中国、柬埔寨出口对RCEP成员国的依赖度在30%以内，RCEP生效后不仅可以产生巨大的贸易创造与贸易转移效应，而且RCEP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和规则领域方面都实现了利益平衡，特别是纳入了经济技术合作等方面的规定，给予了老挝、缅甸、柬埔寨等不发达国家一些过渡期的安排，让他们能够更好地融入到区域经济一体化和促进经济更高质量发展。

其次，RCEP与美加墨（UCMCA）和欧盟（EU）自贸区相比优势突出。

从货物服务自由贸易看，RCEP成员国在人口规模、货物和服务贸易额以及GDP规模占全球的比例分别约为30%。RCEP的GDP规模分别高出美加墨和欧盟经济规模的1.7和7.1个百分点，货物贸易额占比高出美加墨11.8个百分点。协定签署后，将在2025年提升区域贸易出口10个百分点，这将加速东亚及大洋洲的区域经济一体化，促进货物服务贸易创造，为区域经济和贸易增长注入新动力。

从资金自由流动看，自贸区的签署将加速区域内资金的自由流动。从FDI净流入的规模看，RCEP成为全球产业转移的主要承载地区之一。截至2018年，RCEP成员国的FDI净流入占全球净流入的比重，超过美加墨。RCEP的签署将加速资金在区域内的自由流动，助推包括人民币在内的本币区域化和国际化。

从自然人流动来看，RCEP不仅有文化的比较优势而且有人口的数量和结构优势。截至2018年，RCEP成员国人口分别超过欧盟及美加墨。不仅如此，RCEP还拥有世界年轻的人口结构，截至2018年，RCEP成员国拥有的15-64岁劳动人口占全球的32%，分别高出欧盟及美加墨区域25个百分点及18个百分点。RCEP的签署也将促进人员的流动，会提升区域贸易和经济的创造效应。

最后，RCEP达成能够助推我国制度型高水平对外开放，参与全球规则制定。我国与RCEP成员国贸易总额占我国对外贸易总额的1/3，来自RCEP的实际投资也占我国实际吸引外资额的10%以上。RCEP的签署将有助于推升我国双循环发展战略，促进我国与RCEP成员国的国际贸易额和投资往来，使我国对外开放更加全面深入多元，构建更高水平的开放型新体制。

一方面，当前全球各地的自贸协定呈现“意大利面碗效应”的碎片化态势，RCEP自贸协定的签署实施，不仅整合了东盟与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多个“10+1”自贸协定，而且整合中、日、韩、澳、新西兰5国之间已有的多对自贸伙伴关系，更在中日和日韩间建立起了新的自贸伙伴关系，起到整合器的作用。RCEP通过采用区域累积的原产地规则，深化了域内产业链和价值链，推进了区域经济一体化水平；使用新技术推动海关便利化，促进跨境电商以及新型跨境物流发展，这不仅有助于稳固RCEP成员国在全球的产业链、供应链地位，而且有助于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的现代化水平；采用负面清单推进投资自由化，提升了投资政策透明度。上述种种措施都将促进区域内经贸规则的优化和整合。

另一方面，RCEP有助于提升我国在全球经贸的规则制定权。RCEP签署后,中国对外签署的自贸协定达到19个、自贸伙伴达到26个，使我国向着立足周边、辐射“一带一路”、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贸区网络更进一步。同时，伴随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对外开放，RCEP的签署有助于推进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加速中欧投资协定谈判落地，并尽早开启中欧自贸协定的谈判，这必将进一步提升我国在全球经贸规则的制定权。同时还要注意的是，如果拜登就任，或有可能重启CPTPP，甚至TTIP，对此中国应做好应对，包括对加入CPTPP可以考虑持开放的态度，为实现零关税、零壁垒、零补贴的国际贸易发展长期目标而努力。